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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網路民主到文化霸權

黃瓊儀 (南華大學教社所)

 

一、淺談網路民主

網際網路改變了許多人以往的閱聽模式,由被動的接收變為主動的選擇。仔細想想,還真的是如此呢!以前人們總是坐在電視機前,接收著螢光幕上所傳達出來的訊息,可能是推銷某產品的廣告,可能是某些我們不喜歡的訊息,也有可能是一些政策性的宣言,這些訊息的傳送,是不管我們的喜惡就強迫我們要接收。當然,身為觀眾的我們,手中所握著的遙控器就是我們的武器,讓我們在各個頻道間遊走,遇到不喜歡的節目或資訊,按一下按鈕,就可以進入另外一個頻道當中。但是情況並不會因為進入另一個頻道而有所改變,我們依然被強迫接收某些訊息,只是頻道不同罷了。報章雜誌與廣播等傳播媒體,也是有著相同的情況發生。媒體控制著人民的權利,替人們決定他們該知道些什麼,影響著人們的想法。但是現在,連上網路之後,所有的訊息選擇權都操之在網友自己的身上,網友們在網路上可以享受到那種傳統媒體無法給予的自由,那種看自己想看的、做自己想做的,不會被打擾的感覺。

當然,網際網路不只改變了我們的閱聽習慣,也改變了人民對政治的態度。許多人原本對於政治議題已有一定程度的關心,但是卻苦無管道來抒發自己的意見,網路恰好給予他們一個發表和參與的空間。原本因資本、紙張、油墨、或頻道之無法取得而產生的侷限,再也不能將那些關係較差或力量較弱的意見給過濾掉了[1]。網路也能讓那些害羞、畏縮或不願意透漏自己姓名的人,不需要在公開場合便可充分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使得那些比較沉默害羞的人,也有被聽到的機會。除了提供一個發表言論的園地之外,一些網站所舉辦的針對議題、時事如虛擬投票等活動,新奇又有趣,再加上網際網路的即時性和互動性,因此吸引了一些原本對政治較不關心的網路族群,並且掠過中間的代議士們,讓人民可以免去層層關卡,直接和政治領導者對談,也讓政府高層可以直接傾聽人民的聲音。

曾任柯林頓幕僚多年的摩利思(Dick Morris)認為,透過網路那種即時互動、直接溝通的特性,將會把政治權力重新交回人民的手中,向湯瑪斯傑佛遜所提倡的直接民主邁進。當越來越多的人民在網路上聚集,對某一政治人物或某一時事議題發表言論或者表態時,其對現實政治的影響力也就越來越大,那些政治人物和政策執行者也就不得不對這樣的一股網路上的力量加以重視。如此一來,那些曾被人民賦予厚望卻整日沉迷於權力、金錢等利益輸送關係中的代議士們也就無存在的必要了。但是,那些舊有的權力擁有者是不會輕易讓步的,再加上一些極權的統治者,他們會給予網路民主一定程度的打壓、否定和忽視,甚至對網際網路這個媒介加以設限,例如在中國大陸,目前只有少數的人可以上網,政府當局會把網路的使用者關進監獄,而那些少數可以使用網路者對外連線一定要透過北京或上海,此舉方便北京政府對網路使用者的言行做一控管,以防止西方民主思想透過網路傳進中國大陸。但是,當網路已成為全球所趨之際,北京當局還能如此限制人民的權力多久呢?當中國大陸上網的人口越來越多時,他們在網路上的投票或發言,可能會影響到政策的制定,甚至是權力上的根本轉移。

透過網路,使監督政府的權力重新回到人民的手中,讓人民自己決定自己所要的政策與建設,因為他們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切身所需,如此的制度與建設才能達到符合現實的需要。而政府則回到扮演著一個執行者的角色,忠實的實現人民所託,政府機關不再是球員兼裁判,可以好好的打場好球了。這樣的一種政治上的民主,達到了人民可以即時、直接的與政府高層互動,並且免掉了中間那一層代議制度玩弄選民對他們的信任於股掌之間,忽略或者是誤傳民意的機會。

但是這樣的直接民主真的是集完美於一身嗎?其實並不盡然,凡事都是有其光明面與黑暗面的,就較悲觀的角度而言,雖然新技術將增加民眾取得資訊的機會,但是網路資訊的取得僅使相對少數的選民獲益。由於大多數的人缺乏電腦知能或必要的設備,無法進入網路世界,因此,許多選民並未得到更多候選人和政府的資訊。除了促進更具充分資訊的選舉團和擴大公民參與,新技術主要將使有組織的團體更具力量以及進一步分裂選舉團。此外,對政治人物而言,雖然立即的民意反映可以建構精確的民意取向,意謂民意代表對選區選民立法承諾的緊密結合,但政黨之間逐漸成熟的意見協調,可能更為艱難。換言之,政治(府)僵局極易形成。[2] 因此,網路技術的推廣,是否人人都會上網;連網設備的普及率,是否人人都能上網,是網路民主能否實現的條件之一,若網路上的使用人數無法達到一定的比例,網路僅是少數人能使用的工具,那麼,網民的意見便無法代表大多數人民的意見,要利用網路來達到民主,無非是緣木求魚般的不可能。

除了技術、設備層面的條件之外,網路上所發表的言論或各個網站所舉辦的各式虛擬投票,是否會被有心人士給拿來濫用欺騙人民,淪為政客們爭權奪利的最佳武器,或者是網站被駭客給入侵了,更改了虛擬選舉的票數,影響了最後的結果,最後得利的並非人民,而是派出駭客的某個利益團體或國家。甚至,有些網站其設站之初早已居心不良,網站主持人掌控著投票的內容和選項,利用一些設計問卷的技巧,網站主持人可以非常容易的誘導著人民選舉出其所預設好的答案,而達到其目的。另外,有些具有特殊政治背景的網站,會進入其網站的多是和網站具有相同政治傾向的網友們,以台灣在民國89年的總統大選為例,支持陳水扁的網友們多數會在民進黨或其他挺扁色彩濃厚的網站中出現,相同的,連戰和宋楚瑜的支持者們也會在各自的陣營中出沒,而在各陣營當中的虛擬投票結果,都是其陣營所支持的候選人出線。經由上述幾項,由此我們可知,在不客觀的環境下,一群不客觀的人回答著不客觀的問題,所得出來的結果和意見,若在經過別有居心的專家權威做出不客觀的解釋,最後會客觀嗎?這樣還是民主嗎?

雖然網路民主這條路上仍有許多的困難與險阻,仍有許多的大石頭等著被搬開,更要面對傳統主流媒體毫不留情的攻擊,但這些威脅都不會阻礙迅速崛起的網路形成新型態的民主。事實上,沒有人可以否定此種由選民利用科技表達意見的管道。[3]筆者相信,透過網路民主,將使政府與人民更加的貼近,但是之前所使用的代議制度並不會因為網路所帶來的民主而消失,因為我們終究還是會害怕,還是會質疑,到底科技可以實現真正的民主,讓多數人民真正成為國家的主人;或是從另一個面向,掌握科技的人,可以更容易洗腦,控制更多人的思想?[4]也許將來人人皆上網時,代議制度與網路型態的直接民主會有一場熱戰,但最後代議制度與網路民主兩者之間中會取得一個平衡,兩者和諧的並存著,形成一種互補的狀態,讓未來的政治變得更美好。

當我們在討論網際網路對現實世界的政治民主所造成的影響時,我們是站在一種認為網際網路是充分的自由與平等的前提之下的。到處都有網際網路,只要連上網,即可打破目前在地理上及其他各種疆界上所受到的阻礙。因為網際網路是可以跨國界的,它全然不費吹灰之力即可橫越海洋、高山、疆界和意識型態。網際網路給予了社會大眾一個自由遨遊、不受拘束的空間,每個人都可以自在的依其喜好表達意見,進行網路溝通行為。一般人都認定網路上沒有國界,在一個國家中受拘束的行為,人們總可以逃到網中,得到另一種意見的發抒與欲望的滿足[5]。雖然某些極權國家如中國大陸曾企圖控制,但只要電腦和電話足夠普及,則沒有任何的極權政權可以控制人民上網。

雖說網際網路是一個虛擬的空間,但其對真實世界所帶來的影響實在是不容小覷,小則影響使用者之心理和思考層面,大至影響到國家政治甚至全球間的國際關係。因此,這樣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卻已和我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甚至有朝一日大家可能會生活在其中的虛擬空間,現在已成為兵家必爭之地了。每個國家都想在網際網路這片處女地上取得一席之地,擁有控制和管理的權力,但這個空間既是虛擬的,就無法像土地一樣的被劃分,也無法像物品一樣的被明確界定誰是它的擁有者。因此,當管制的力量面對網際網路時,往往就顯得相當無力,即使如同中共或星加坡等對網際網路管制較強的國家,也只是在代理人伺服器上,管好國內這一端,出了國境,管制就不管用了。國界,代表著一種管制的範圍;國家,代表著獨佔權力使用以及行政管制的唯一合法機構。然而,在網路空間中,國界在那裡?國家又在那裡呢?[6]

如上所述,網際網路能跨越過地理的疆界,而網友們在網路中的活動也是跨國界的,這些跨越地理限制、國家區隔的人們,因為相同的興趣,或者是共同的話題而聚集在一起,我們不得不承認,網際網路對於民主的推動,有其正面的價值和意義,但是,既然它是跨國界的,因此也就很難避免的會出現那種以網路人自居,在網路上對各個國家的政治相關議題發表言論,若是出自好意關心也就罷了,若是大肆批評、散播不實言論,嚴重者將會使一個國家的政局發生不穩定、民心浮動的狀況。又,若有一天,當網路上的虛擬投票結果足以影響到真實的國家政策時,我們需要了解,到底是哪些人對於這樣的議題表態?他們都是這個國家的人民嗎?若不是的話,那麼非此國的國民對於此國的問題是否具有投票表態的權力呢?當我們在提倡網路民主的同時,對於此類的問題也是不容忽視的。

事實上,網際網路和各個民族國家之間的關係是非常矛盾的。因為,網際網路是依託著各個民族國家的資訊建設和投資而增強其含攝力,但它將侵蝕既有的民族國家的權力基礎、法律規範和價值體系。在未來,民族國家或跨國力量的合作與這個作為網路族的宿主的網際網路的既聯合又鬥爭的關係,將會制約影響人們的生活[7]。在民族國家此種對網際網路又愛又怕的心理之下,各國之間除了競相發展自己的資訊科技,希望能在網際網路中有較其他國家更大的優勢外,更有著跨國性的國際協議,共同打擊網際網路上的非法行為和一些危急國家權力的事項。

所以如前所述,筆者認為,網際網路將會帶來民主,甚至有可能達到部份的直接民主,但是,施行已久的代議制度並不會因此而消失,它將會在未來和網路民主一同扮演著相輔相成的角色。

 

二、從網路民主到虛擬國家

一般來說,我們對於「國家」的共同定義是具有土地、人民、政府和主權這四個要素,才能稱之為國家。當年猶太人要重建祖國時,他們有人民、有政府、有主權,就是少了一塊可以讓他們在上面聚集、行使主權的土地,直到1948年,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區擁有了一塊土地,以色列才得以正式建國。對國家來說,這四個要素可是缺一不可,同等重要。

時至今日,網際網路的出現,不僅僅改變了我們的日常生活習慣,也使得一些我們早已視為理所當然的價值觀、制度甚至是理論定義,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和翻轉。而「國家」所應具備的這四個基本要素,也將在網際網路所開拓出來的虛擬空間中,被拿出來重新檢視一番。

「虛擬國家」在網路上的誕生,讓許多人,包括筆者自己都以為,這些所謂的「虛擬國家」只不過是一些大搞噱頭的虛擬社群罷了,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即使這些虛擬的國家中擁有其自己的國家制度,分權方式等等,也就像是一群人聚在網路上玩辦家家酒一般,絲毫不具備有任何形成國家的可能,「國家」這兩個字,只不過恰好是他們網站或社群的名稱罷了,沒有任何意義的。

再深入一點,讓我們進入「虛擬國家」網站(http://members.tripod.com/rittergeist/),這裡列有約100個國家,從虛構的國家、城鎮到分區獨立的行政區域皆詳細羅列。在虛擬國家的網站裡,從辦護照、市民權、設立公司、申請大學學位、發行公債、郵票等,項目包羅萬象,應有盡有[8]。大部份的虛擬國家都像辦家家酒一般的新奇有趣,但是其中也有如名叫「埃南基歐」的虛擬國家,它就是位於日本和夏威夷中間,屬於美國領土的威克島。此島想從美國的手中獨立卻無法受到美國政府的承認,於是轉而尋求網際網路的協助,成立了「埃南基歐」這個虛擬國家,甚至在網路上發行「埃南基歐」的公債,對真實的威克島進行建設,為以後的獨立做準備。

讓我們來看看「埃南基歐」這個虛擬國家,用之前我們所提到的四個要素:土地、人民、政府、主權來檢視它。「埃南基歐」在真實世界所擁有的土地就是威克島,居住在島上並認同「埃南基歐」的人民也有了,當然,「埃南基歐」也具備了政府與主權這兩個要素,若不具備政府與主權,他們要如何發行公債並且建設威克島呢?

「埃南基歐」擁有了成為國家的四要素,若有其它的國家願意承認「埃南基歐」是一個國家,那麼「埃南基歐」這個虛擬國家是否就成為真實了呢?

另一個虛擬國家的例子,是「虛擬南斯拉夫」[9]。南斯拉夫人民在1991年失去了他們的國家,於是他們在網路上建立了一個虛擬國家,提供舊南斯拉夫人民在網路上一個像家的空間,其中的權利和義務是開放給每個人的。不論網友是何種國籍,只要是認同南斯拉夫的人,都歡迎加入這個虛擬國家,成為其中的公民。當申請加入的公民人數達到五百萬人時,「虛擬南斯拉夫」將會向聯合國提出申請,要求地球上某一塊20公尺見方的土地成立國家。

在「虛擬南斯拉夫」這個虛擬國家中,人民的來源、政府、主權都不成問題,唯一需要解決的是土地的問題,如果他們想使這個虛擬國家成真的話。「虛擬南斯拉夫」所遭遇的問題和之前的以色列相同,都是缺少土地,土地真的是形成一個國家的必要因素嗎?當網路民主步上軌道,政府機構部門達到完全的電子化之後,真實世界中的國家將如同虛擬國家一般的在網際網路中完成一切國家事務的決策和建設,未來,若土地仍是成為建國的要素之一的話,我想,它所指的應該是指國家總主機所放置的那一小塊地方吧!

三、全球化與文化霸權

網際網路的快速與便利、即時性與互動性,將民主帶向另一個階段,讓我們在網路的懷抱之中得以享受那暢所欲言的快感。拜網路的匿名性以及那種空間上的隔離所賜,在網路上我們盡情的發洩著平日所積累的能量和想像,做瘋狂的事,發展另一個自我,向陌生人傾吐自己埋藏多年死也不會向家人說出的秘密,諸如此類,但是就在我們歡欣鼓舞的慶祝著我們多了一塊場域可以自由的進出使用的同時,網際網路也正逐步的蠶食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場域,想想自己有多久沒和家人同享天倫樂了呢?因為時間都被拿來和網路上的朋友閒扯淡了;想想自己有多久沒提筆寫封信了呢?因為有了網路,何必再使用那龜速的傳統郵寄信件呢?電子郵件多麼的便利啊!況且,筆劃再多的中文字,只需要電腦鍵盤上至多四個按鍵即可完成,何必浪費時間呢!一些以前我們的日常生活方式,因著網際網路的出現、普及,而有了改變,有些事我們還是在做,只是地方換成了網路,而這樣的事會越來越多。所以說,人類越往前走,網路空間和真實世界的交集會越來越大,直到虛擬即真實、真實即虛擬為止。

當網際網路開始在我們的生活中扮演著越來越吃重的角色後,我們也要開始認真的來思索其背後可能帶來的影響。

首先,網際網路是源自於美蘇兩國在冷戰時期的太空競賽,蘇聯於1957年發射的人造衛星「史普尼克」(Sputnik),因此美國國防部成立高級專業研究機構(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以期在軍事科技上佔有領先地位。在1960年代,工程師企圖建立一個戰爭發生時遭攻擊亦可運作的連絡網路,所以激發每個終點都有數個路徑的概念,在封包交換(packet-switching)的技術發明後,ARPANET終於在1968年誕生,此為Internet的前身。1984年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設立NSFNET以利學術界使用網路,並採用TCP/IPTransmission Control Protocol/Internet Protocol)通訊協定的方式[10]

原來我們所依賴的網際網路是一個為了軍事目的而研發出來的工具,只是它後來的發展之快,運用之廣,完全超乎原創者們的意料之外。現在,因著網際網路的緣故,以地緣、民族或其他任何自然因素所組成的國家,不過是地球村中的環環相扣的各個環節之一。

隨著網際網路與資訊科技的發展所加速促成的全球化,將使得未來一個國家可能會擁有雙重的主權,一種是地緣或自然空間所延伸出來的主權,另一種就是網路主權;這兩種主權絕不可能一致。不過網路主權的延伸或不斷的擴張滲透,將會越來越能代表國家力量的展現;捍衛網路主權和疆界的重要性將不會亞於對有形主權和疆界的捍衛,將必須更多的借助資訊化的手段[11]。於是我們會發現,現實世界中的國家將會被區分為網路發達的國家與網路不發達的國家,而網路的發達與否往往是一個國家的國力指標之一,因為發展資訊科技是需要投入龐大的人力與物力的,而一個國家的人民若吃不保穿不暖,軍事領袖一天到晚發動政變奪取政權,這個國家是無法投注大筆心力在發展資訊科技上的,此類型的國家不僅在現實世界中是屬於弱小國家,在網路主權的爭奪上,更是無暇兼顧啊!因此,網路主權與原來的國家主權可以說是成正比的增長。但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定律並不是絕對的,在資訊網路世界中,還是存在著以小搏大的可能性,我們所處的台灣,就是一個以小搏大的好例子。

當網際網路不停的擴張,全球化、一體化和不斷要求打破國界主權,不可避免的會導致更多突顯差異和反對開放的現象。全球化和突顯差異其實是一體的兩面,它們平行的進行著,互相強化和印證對方[12]。於是,我們會一邊吃著肯德基、喝著可口可樂,一邊鼓勵大家多喝營養多多的豆漿;一邊看著好萊塢的電影、學習英語,一邊鼓勵傳統地方戲曲和實施母語教學。

在許多關於全球化的研究討論中,最被大家所提出討論的問題是,全球化到底是如何的一個全球化,它的方向在哪裡?有學者認為,我們口口聲聲的高喊著全球化,其實就是普遍的西化。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許多的亞非民族獨立成為新興的國家,結束了帝國主義的殖民統治,建立單獨的政治結構。但是,帝國主義的勢力依然陰魂不散,在國際政治上以大吃小,西方世界以其政治、軍事上的餘威,榨取弱小國家的經濟命脈[13]。時至今日,擁有巨大資本和資訊技術的西方國家,是全球化的重要推手,這些西方國家既然是全球化的重要推手,想當然爾,定是將世界往他們自己那兒推,尤其是世界的龍頭、網際網路的發明國─美國。

網際網路的出現以及被廣泛的使用,甚至在未來成為我們生活的主體,它除了為我們帶來便利與國際間的全球化之外,伴隨著網際網路和全球化而來的是美國的文化霸權。

義大利新馬克斯主義學者葛蘭西(Antonio Gramsci, 1891-1937)提出「霸權」(Hegemony)的概念,幫助我們分析國家權力如何形成;了解文化如何鞏固不平等的社會關係;思考反抗社會宰制的可能策略。貫穿葛氏理論的是「霸權」概念。根據葛氏的看法,統治階層不能單靠武力(force)維持其權力,他們必須要使人民對現存的情況產生同意(consent),甘願接受統治階級的統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必須考慮被統治者的利益,注意他們的文化、價值觀。然後對人民作出讓步(concession)

葛氏認為統治階層的讓步必須是多方面的。首先,他們必須在經濟的層面使人們的物質生活得以改善,與統治者一樣成為現存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然而,葛氏認為更重要的是需要在文化層面上作出讓步,具體的做法是要將被統治者的文化,價值觀等吸納重組,使之成為對統治者有利的道德觀及世界觀。葛氏稱之謂道德及知性的領導(moral and intellectual leadership)或文化霸權(cultural hegemony)。這觀點極其重要,因為它指出了統治者必須吸納改造被統治者的文化;對低下層人民的文化排斥打壓只會帶來更大的反抗,危害統治權利的合法性[14]

美國發明了網際網路,就像前面文章中所介紹的網路開發過程一樣,它的用途超過了原先的設計,為人類帶來了許多的便利,當所有的國家都迫不及待的引進網路,並且積極的發展它,以享受它所帶來的好處的同時,美國的文化已不知不覺的大舉入侵了。

在網路上,英文仍是主要的語言,有高達百分之七十的網站是英文網站。為了能在網路上達到通行無境界,為了能搜尋到更多、更新、更有用的資訊,為了各種的原因,非英語系國家的人民必須學習英文,這個被全世界公認的國際通用語言。語言,是開啟文化的一把鑰匙,透過語言,才能對一個國家的文化有更深的了解,而當我們在學習一個語言時,其背後的文化也是我們學習的對象,因為語言是根據文化而產生的。

於是我們學習英文、接受英文,也在學習美國的文化、接受美國的文化。雖然有人認為,藉著網際網路的普及,許多少數語言的使用得以復甦,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美國藉著網際網路的發達,更將其文化霸權擴張到無遠弗屆[15]

當然,文化霸權也並不只是英文網站如此的簡單,還有其他許多值得探討的議題,留待下次繼續探討。當我們興高采烈的迎接網路民主的到來的同時,對於全球化與文化霸權所可能帶來的影響,也要有著未雨綢繆的預備。



[1] Dick Morris 《網路民主》,張志偉譯,2000,台北:商周出版,頁38。

[2] 孫國祥,〈電子民主社會之願景與因應之道〉,《E-Soc Journal》11,(http://mail.nhu.edu.tw/~society/e-j/index.htm)2001.2.17

[3] Dick Morris 《網路民主》,張志偉譯,2000,台北:商周出版,頁195。

[4] Dick Morris 《網路民主》,張志偉譯,2000,台北:商周出版,頁13。

[5]翟本瑞,〈網路中有無國界〉,《E-Soc Journal》11,(http://mail.nhu.edu.tw/~society/e-j/index.htm)2001.2.17

[6]翟本瑞,〈網路中有無國界〉,《E-Soc Journal》11,(http://mail.nhu.edu.tw/~society/e-j/index.htm)2001.2.17

[7]李英明,《網路社會學》,2000,台北:揚智,頁39

[8] 參考自〈網路虛擬國家,你信不信?〉(http://www.tanakanews.com.tw/890601.htm),2001/3/14。

[9] Cyber Yugoslavia(http://www.juga.com/)

[10] 柯淑芬,《網際網路虛擬實境中使用者行為與設計議題之初探性研究》,1998新竹,國立交通大學傳播研究所碩士論文,頁8。

[11] 李英明,《網路社會學》,2000,台北:揚智,頁28

[12] 李英明,《網路社會學》,2000,台北:揚智,頁32

[13] 李金銓,《傳播帝國主義》,1987,台北:久大文化,頁33。

[14] 黃庭康,〈葛蘭西、霸權、與教育社會學〉,《E-Soc Journal》11,(http://mail.nhu.edu.tw/~society/e-j/index.htm)2001.2.17

[15] 翟本瑞,《教育與社會:迎接資訊時代的教育社會學》,2000,台北:揚智,頁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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